鴉之語

這是一個奇怪的標題和主題。
我不清楚為什麼想到這件事情，
暫時也不想清楚原因，因為把事情想完比較重要。

你覺得什麼是溫柔的質地？
我當然是指人的溫柔啦～
我的好朋友們，都有這個特質～溫柔。
即使是自認很任性的方；
即使是公認很沒救的小力，
當然包括那些你知道我跟你很要好的～
你們都具備溫柔的特質，
至少，對我都很溫柔。

只是每個人溫柔的比例就不同了。
還有溫柔的純度也不一樣。
溫柔或許像顆鑽石，
那就有重量、純淨杜、色澤和切工去評估。
是溫柔的語氣、溫柔的行徑還是溫柔的質地，
這些的確是有差異的。

什麼事情都點頭稱是，是溫柔嗎？
遇上每個人都面帶微笑，是溫柔嗎？
碰對生氣的事情都隱忍，是溫柔嗎？

我其實沒有很溫柔，
雖然很多人會被我的聲音蒙蔽。
但是曾經，死黨 魚 跟我說
每回跟我吐苦水都感覺很舒服，因為我會溫柔的傾聽。
曾經我也以為，對於死黨，我的溫柔可以很強！
原來那也只是輕薄的假象。

最近，魚為了家庭因素和未來，變得很憂鬱。
幾次聽他抱怨的過程，
因為牽扯到生兒育女的任問題，
我的溫柔蕩然無存～

因為我的成長背景，讓我堅決認定
孩子是無辜的，是被選擇的。
父母若不能或不願意認真面對養育和教育的責任，
還照樣把孩子生下來，
那就只是個︿！＃＄＊＠

於是，我動氣了，
即使面對魚的眼淚，我第一時間想給的
並不是溫暖的接納，而是想責備。

原來，我的本質溫柔成分並不大。

魚說，面對家人，尤其是自己父母或配偶，
他總是很直接的表示，經常語氣都不對。
我何嘗不是呢？
經常秉持著反對、感覺無聊或不耐煩的語氣
去面對家人。
或許，我也是被寵壞了的死孩子。
死前，我會改的。

溫柔的心腸必定是個細膩的思緒。
不然很難體貼、細到。
不體貼，不細膩又如何讓人感受他溫柔的本質？
因為細膩，所以思緒也比較精緻。
要確實傳達溫柔的美善，這可得很有智慧。
舉個例子吧～

A和B一對好朋友，相約去吃小吃。
因為順應人潮，A拉著B去吃了X氏蝦捲，
果然得到一整個很瞎的感覺。
於是A感到很抱歉～

A：委屈你啦～硬拉你來吃這家蝦捲，結果卻不好吃？

B：（若你是B你會怎麼說？）




B：還好啦～而且沒什麼硬拉，因為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什麼的！


你聽過這種說法嗎？
不管B到底怎麼想的，
我覺得他至少有一部分想表達，叫A不要內疚。
但是，整個語意卻有更多其他的味道。

當你知道你的A朋友感到不好意思，跟你抱歉時，

B：唉啊～小事情一件啦，我們吃過才曉得真相啊！
B：ㄟ～我們什麼交情啊！跟我說這個？
B：哈哈～OK啦。跟好朋友出來玩，食物本來就不太重要。

這三種說法會不會讓A比較好過呢？


這一生到現在，
有幾次感到對方很溫柔的經驗。
18歲那年，喜歡上一起長大的同伴，
於是友誼幾乎崩解；學業一落千丈。
一天晚上，姊姊騎機車帶我回家。
下車時，忍不住訴說起那陣子的委屈和壓力。
我說得很小心，很怕又被唾棄或嘲笑。
也很怕自己情緒失控。
說了一個段落，
我停下來，頭低低的～
姊姊的雙手扶了扶我的肩膀，然後環抱住我：

「寶貝鴉，原來這麼辛苦啊！委屈你了。」

一句話，像是召喚咒一般，
眼淚滾滾而下，不能自己。



28歲那年端午節我回到家裡過節。
那段年歲的身體、精神狀況很差、很差～
是失眠六年的第三年。
早晨起來，下著細雨，
奶奶喚我去買早點（其實是我愛吃）。
我帶著恍神的反應和疲倦的身體
穿上輕便雨衣，騎上腳踏車出門買早點。
因為不夠專注，也因為反應太慢，
我踏上踏板的那隻腳，竟然採到自己的雨衣。
濕滑的雨衣很快就讓腳掌滑開、踏空。
於是我連人帶車摔在門口的巷子裡。
你們以為摔得很輕嗎？
雨衣破了；皮肉開了；腦震盪了（這當然是後來才知道）
當下，我楞在那邊不知如何是好。
嘗試站起來，卻發現傷口還真不小，血開始一直滲流。
漸漸反應過來後，開始由驚轉怒～
卻不知可以遷怒於誰。
奶奶聞聲來到門口，擔心的過來扶我。
第一時間，我顫抖得推開奶奶，
好像覺得都是她害的。
然後驚恐、恚怒和緊張 讓我失控的尖叫。
歇斯底里了…

若是你，會怎麼面對這樣一個28歲失控的男人呢？

奶奶在旁邊等待（細雨中），
等我稍微安靜，她過來扶我，看看我的傷說：
「來～我們先回去休息，單車龍頭太活了，不好騎。」
我進門後，
她再去把單車牽進來。
當然，之後幾天我是越來越難受，真的受傷了～

我很難忘記奶奶對我是有這麼大的溫柔和寵愛。



原來堅定的溫柔這麼難～
既無法被模仿也很難假裝。
心裡沒有愛，愛裡沒有包容，包容中沒有智慧，
溫柔就很難 實在 而 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