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之語

眷村的搬遷在大城市中安靜的進行著，
你不住在眷村就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但可以想想，這可是一群人、一整個村莊的都市搬遷呢。
想像到非洲的牛羚或是美洲大水牛的遷徙過程嗎？
拜託～
好歹想像一下是候鳥的遷徙吧！
整體而言，那種情狀真有一點像是卡通冰原歷險記的感覺。

待在家中，巷弄裡頭大小事情很容易透過耳朵得知。
尤其是這樣的搬遷對於很多老人家而言
是幾十年來的第一回，也可能是最後一回了，
於是各樣的騷動都會產生。
休養中的我，閒來無事就好好聽聽他們在搞什麼吧～

巷子中一位老婆婆姓嚴（對，妳若看到我就是在說妳！）
平日跟我們其他鄰居們都沒有交集，也不噓寒問暖。
唷～我真說錯了，
她是真有跟大夥交集的，
尤其是道人長短和毀謗他人名譽等
她都熱情且積極參與。

幼年時我母親打我甚兇狠，
嚴氏並不瞭解其中原委，
但她倒是免費的替寒舍廣告宣傳，
爭相走告的爆料說
「鴉是個可惡的孩子，天生壞胚子，所以他媽媽總是打他。」
年幼的我是在跟鄰居孩子們一同玩耍時，
伙伴們告訴我說
A：「嚴奶奶到我們家跟我媽講說你是壞孩子耶」
B：「對啊，她也有跟我爸說～」
早熟的我頓時無地自容，滿腹委屈，
我淡淡的問「那你們爸媽相信嗎？」
伙伴們倒是滿不在乎的說
「管他咧～反正我們是好朋友，你就算壞那我也沒好到哪去。」
這是A對我很大的鼓勵。

A的父母親是巷子裡公認的好人，
A母像極了模範媽媽，而A父脾氣像我爸，但超級熱心公益。
嚴氏18年前丈夫過世後，更顯孤僻，
兒女也鮮少出現。
生活上許多事情多虧了她隔壁A夫妻的關心和幫助。

某一天，
A的弟弟在家裡後院玩「炒葉子」，（注）
不久警察突然前來敲門詢問
「請問哪裡有不良少年？」
左右鄰居人人詫異！！
嚴氏突然衝出來
「就是隔壁家那老二，那死孩子竟然在後院放火想燒死我！」
A弟一臉驚恐、大聲喊冤。
但嚴氏一口咬定～
場面是非常尷尬又令人生氣。
當然結果是以一場誤會收工，
但種種行徑只是告訴你，
這就是嚴氏。

向來不敦親睦鄰的嚴氏，
遇上搬遷這等大事，突然倍感無力。
一個（死）老太婆，兒女又不幫忙，
要如何才是？
於是開始一天到晚纏著A黏著B的，
一點也不害臊的要人義務的幫助，
虛假的言語透過她愛誇張又戲劇性的北京腔
讓人聽了格外的噁心。

我真高興搬家後不再與她為鄰，
死太婆，你要再膽敢惹到我家，我一定讓你羞愧難堪！


注、
炒葉子是我兒時和同伴們常玩的遊戲，
特別是在元宵節之後。
因為我們會用克寧奶粉空罐打洞、繫上鐵絲用筷子提起當燈籠。
元宵之後燈籠不完了，就會把蠟燭固定在地上燒，
再把奶粉桶子反扣上去，以罐子底部朝上當鐵板燒，
放點樹葉在罐底，用另一根燃燒的蠟燭一邊滴蠟油一邊翻炒。
很像做菜一般，
會有蠟油香氣也有點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