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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們村子裡不是只有嚴氏一個老人家,
因為搬家這件事情,
許多已經搬離的老鄰居都紛紛回來整理。

現在的眷村的成分跟我幼年時大不相同了。
有些人家辛苦半輩子後,
在外頭買了寬敞的新房子,
眷村老家或空著或轉手。
而接手的人們多半不是你想像中
操著他省口音的老人,
反多是閩南、福佬的後人;
或原住民甚至新住民朋友。

特別的是,這不同文化的住民
竟然在一個村子中佔有不同區塊而沒打散。

而回來整理空屋的老鄰居們,
多數都是第二代出現了。
許多老爺爺、老奶奶們早已先謝幕於時間的軸上,
他們沒機會等到喬遷的喜悅。

我住的眷村多半是軍官眷村,
多數的人都有結婚,
而且是在大陸結了婚後一起來台的。
所以有家庭;會開枝散葉。
但是還有一種老榮民叫「老士官」,
他們多半是孤身一人在台灣。
我的好朋友Sweetmoul寫過一篇文章,
當中就記錄了這群老士官的剪影。
http://www.wretch.cc/blog/sweetmoul&article_id=19249967


小時候,我在軍隊中附設的托兒所唸書,
我的母親很忙,也還不太習慣當母親。
所以忙碌時或夜裡有餐會、應酬等~
常常會把我托給一位老士官-洪爺爺
當我想到這個主題,我經常會想起他。

當年的洪爺爺應該已經六、七十多了,
在軍營中有分配給他一個兩坪大的小窩。
如果是下午,他還在忙碌時,
他會將我安置在房子裡,要我在床上睡午覺。
印象中洪爺爺的床很柔軟、乾淨。
他房間還有一架古老的大同電扇,安靜、風爽但沈重。
而洪爺爺的冰箱總是放滿一瓶瓶咖啡色小瓶飲料,
有時天熱或我央求,他都會開給我喝。
酸酸甜甜,稱不上好不好喝~
我問他「那是什麼果汁?」,他總說是汽水。
長大後,我才知道那原來是康貝特之類的提神飲料。

有一回,在農曆年間,大約初三或初四。
母親要跟朋友同事聚會,
夜裡又請洪爺爺照顧我。
洪爺爺當時在吃晚飯,
餐桌上有一個火鍋,熱騰騰的。
一直給我和藹可親的洪爺爺,
那天少見的感覺沈默。
洪爺爺只幫我夾了許多料在碗中,
然後安靜的啜著酒、想著心事。

當時我並不懂那份落寞的緣由,
現在明瞭,那是混搭了鄉愁和孤單的寂寞。
離家後的一生,只有一個人……
越是年長,我越能感受那種哀愁,
甚至稱為恐怖也不為過。
如果我也走到那個年歲,或許也是那般光景。

七日談的尾聲,我想起了洪爺爺。
七歲之後的我搬到奶奶家,沒再見過他。
他還在嗎?人好不好?
「洪爺爺,小鴉鴉祝福您康泰 心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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