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之語

圖一

開戰前一晚，蚩尤一直待在空濛的營帳中。
蚩尤一直講著他們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而空濛只能有氣無力地回應。

空濛：
「你是不是該回營帳了？」

蚩尤：
「你睏了嗎？」

空濛微笑：
「我成天都躺著哪裡會睏？只是你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今晚還是該瞇一下、養養神。」

蚩尤：
「就是因為大戰在即，我可能有點興奮過頭，既然你不累今晚就
   陪我多說說話，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和你這樣徹夜暢談。」

空濛握住蚩尤的手：
「會有的！只要風伯雨師還在，霧陣就不會消失，
   在霧中的戰鬥軒轅軍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

蚩尤反過來緊握住空濛：
「放心，我不是怕戰敗。誰知道戰事要持續多久，
   倘若打勝，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我可能要忙好一陣子啦。
   真是抱歉，當時從老共主那將你請調出陣，卻沒想到把你累害至此。
   這下不只欠你人情，還欠好多的『血債』啊…」

空濛：
「怎麼對我說這麼見外的話，陪你征戰我從未想過可以全身而退。
   不過啊…欠著也好，這下不論如何，不管輸贏，只要我還活著，
   都會跟著你的！要等你還債啊～哈～（咳～）」

蚩尤沒有說話，看著空濛幾番想脫口而出的話都硬塞回去。
上戰場面對生死比起當下都好像簡單多了。


圖二

天女魃登場後，戰事變得十分明朗化。
魃在半空緩緩走過整個逐鹿草原，於是霧氣全被蒸散，天朗霽晴！
風伯和雨師一看到魃，深知大事不妙，一轉眼就消失了。
霧幻大陣徹底瓦解！
兩軍在草原上以最慘烈的方式進行廝殺。
身為軒轅軍師的風后在霧幻陣前已經窩囊許久，
現下霧散，他更是見獵心喜對著敵軍擊發鼓鼙。

聽著遠方征戰的聲音，空濛在營帳中非常焦慮。
他算出風伯、雨師已然退敗，但不知緣由。
無奈身體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只能在原地乾焦急。
倏地，一陣燥熱暖風掀開了帳子…
「精衛託你跟我說些什麼？」

空濛大驚：
「啊！你是！」


圖三


持續了半個多月的混戰終於結束。
原本就勢力龐大的軒轅氏在獲得天時與地利的加持後獲得慘烈的勝利。
面對只有他四分之一人數的敵軍，卻將他的大軍殺到只剩四分之一。
這般優良的軍隊，軒轅幾番都想招降，
但多數敵軍都是死士，只願戰到最後一口氣。
蚩尤在最後正面對上鼓鼙的攻擊，
不顧會被震碎心脈，拉開雷嘯弓搭上鳳桐箭誓要破壞這殺他族人無數的神鼓。
鳳桐箭破空劃出一道銳利的聲響，嚇得風后轉身想逃。
一瞬間鳳桐打散了他的髮髻並射穿了身後的鼓鼙。
風后當下又羞又恚。
只是蚩尤在這對決中並沒有討到便宜，
近距離被鼓鼙擊中的他，面上七孔皆已流血心脈俱碎，
只是撐著站在沙場上不倒。



圖四


蚩尤敗了。
軒轅招降不成，便決議將其賜死。
風后更進言，一定要將蚩尤斬首以儆效尤，
並且將其頭顱和身體分開埋葬。


戰事終了，一朵祥雲來到乾元山金光洞。

魃：
「真人實在是萬分感激您的幫助，那凡人還在睡嗎？」

太乙
「是啊，離憂草的效果很強。這孩子能睡著也比較好。
   天女現在可是要回返天庭？」

魃：
「戰事結束，我總要回報天庭這結果。」

帶著空濛來到南天門前，因為受到天界強烈而龐大的仙氣
讓空濛的心神有了氣力而醒來。

「啊！天女，這裡是？」

魃：
「這裡是天庭的南天門外，你在這裡等我，我辦完事自會回頭找你。」

空濛雖然震驚自己竟然來到仙界，但仍急著發問：
「蚩尤呢？戰爭呢？」

魃：
「戰爭結束了，等等會再告訴你整個經過的。」
   說完天女就轉身登入南天門內。


圖五

空濛虛弱地佇在南天門外，看著雲霧不斷聚散。
前方不遠處還可看到門內嚴肅的天兵天將。
對一個凡人而言，能來到天庭是幾乎不可能的，
難得有此機會，但空濛卻一點興致也沒，就這麼苦等。
等著等著就在濃烈仙氣中又沉沉睡去，直到天女魃叫醒了他。

魃：
「你現在身體感覺如何？」

空濛：
「回天女，我的身體感覺好像有力氣多了。」

魃：
「嗯，你本來修為就不錯，在天界睡了一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靠著大量仙氣對身體的修復有很大的助益。」

空濛：
「一年！那阿蠻，不！蚩尤呢？」

魃：
「蚩尤已死，身首皆已入葬。蚩尤希望我告訴你他屍骨的地點。
   我現下就帶你去。但你還有一個選擇，金光洞的太乙真人
   很欣賞你的才華，願意收你為徒。你若願意，我就帶你去乾元山。」

空濛沒有遲疑：
「請天女帶我去蚩尤身邊吧！」

魃：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理論上，我們現在已經來到當時
   埋葬蚩尤首級的上空。原該是個土丘，我還在丘上移了棵老樹
   當作標記…」

空濛朝下方看去：
「不對啊！下方是一大片樹林啊，那一棵才是？」

魃屈指一算：
「哼！風后那小兔崽子，竟然搞這把戲！」


對空濛恨之入骨的風后，曾目睹蚩尤和魃的交涉。
蚩尤確實在戰爭中落敗並被處死，但空濛卻憑空消失了。
軒轅氏雖砍蚩尤首級但又發令厚葬，讓他一口怨氣無處發。
在天女魃植大樹於墓地返回天庭後，
風后認為機不可失，不能正面與魃衝突又抓不到空濛
至少要讓人們再也見不到蚩尤。
遂以以戰火荼毒生靈，
要將大地恢復元氣為由，向軒轅黃帝求來天界息壤，
在埋葬蚩尤之處撒了許多樹種，
靠著息壤的威能和擴張，一年之內方圓百里都成了參天林地。
從空中看去，完全無法辨別哪裡才是蚩尤的葬身之地。


圖六

望著大地的空濛著急了，想到可能永遠找不到蚩尤
一時氣血攻心，喉中一甜嘔出一大口血來，整個人頹軟。

魃：
「你撐著點，放心好了！花點時間我們總能找出來，
   必要時，我可以質問風后那傢伙。」

空濛無法平靜他此刻的情緒，跪倒雲端對著地上哭喊：
「阿蠻我是阿濛啊，我來找你了，阿蠻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你到底在哪裡？怎麼可以就這樣消失，欠我的血你要賴著不還嗎？」

空濛的血透過祥雲，從空中化作一陣小小細密的血雨降下。
此時在林中有一棵樹起了變化，
緩緩地、緩緩地整棵樹的葉子由綠轉紅，
就像染了血般，整棵樹鮮紅著就像燃燒。

看到這個景象，空濛明白那是蚩尤對他的回應。
於是仰頭對魃說：
「天女，感激您帶我來到阿蠻的墓地，空濛無以為報。
   我這一生壓抑了很多事情沒有告訴阿蠻，現下至少我不會再離開他了。
   請代我轉達給太乙真人，空濛謝謝他的美意。」

說完空濛便向那棵染紅的樹躍身而下…



「阿蠻，我來了，你在等我吧。說過的，我會一直一直跟在你身邊，
   如今沒有戰事、沒有族法、也不需要言語，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圖七





注、
圖一、大原三千院
圖二、嵐山天龍寺
圖三、京都青蓮院
圖四、京都青蓮院
圖五、大原三千院
圖六、京都東福寺
圖七、京都永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