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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姑姑因為她婆婆的緣故,

要我向從事外籍人力仲介的老友詢問,

關於國內申請看護的方法和狀況。

 

這位老太太今天病逝了。

 

這些年來這位老太太長期和糖尿病為伍,

也罹患了失智症和一些錯雜性的精神官能症。

不僅記憶力不好,連脾氣也經常是非常暴躁,

開罵、咆嘯、潑水、打人都履見不鮮。

逐漸地,關節和行動能力也跟著退化,

有病在身的她無法獨居,

終於在三個月前有了外籍看護的照料。

原以為這樣能夠安心一陣子,

怎奈老人家又重施故技,潑水、揮竿~

甚至洗澡時把看護推出浴室外並將自己反鎖,

可悲的是,她自己就在浴室裡滑倒爬不起來,

還是看護跑去求救才能即時送醫。

只是這一摔,腿就就斷了,

而這回住院開刀後,種種宿疾相繼發威

一一前來討債,讓老人家終究沒能走出醫院。

 

我不是要論她的對錯,那是她的人生。

只是看到了許多自己的恐懼。

如果不小心活久了點,到達七老八十的階段,

我又是個什麼樣的下場呢?

只能保證我不會打罵兒、女、媳、婿,因為根本沒有。

其他呢?

當那一刻到來,又將有誰幫我處理?

死亡並不可怕,怕得是尚未死透前那度日如年的煎熬。

 

 

「離去的人請安心;留下的人請寬心。」

你或許以為我是勸慰家屬說亡者走得很安祥,請他們寬心。

非也~非也~

留下的是已逝的人,他的時間在那一刻就停滯了。

再也沒有以後,再也沒有下一站。

心、緒都停了,也再沒有喜怒哀樂,

於是可以徹底寬心,再也不用算計。

未亡人們從那一刻起,將和他漸行漸遠,不斷向前遠去。

或許傷感、或許解脫,也或許木然,

不過再也不用擔憂他的事情,自然就安心。

 

 

 

去年搬家時,最讓我擔憂的就是未來的鄰居問題。

尤其是將和對門幾十年的好鄰居分開,忒讓人不捨。

眷村到大廈,體制的變更、硬體的轉換也會改變許多生態。

 

現在我家隔壁住了一對老夫妻,

剛開始我還有點怕碰見那位老爺爺,

因為他一見面就會跟我講述他那位清大畢業的二公子,

如何優秀、如何認真、因為種種原因,

離開優渥的高薪,而找到現在較為平實的工作…

第一次一講就是25分鐘;

第二次再講到15分鐘,我就找理由閃人;

第三次才講到10分鐘,我就幫他下了結論。

三次的話題是一模一樣~

我知道他是在想兒子,我也知道他剛搬到新家沒有朋友可聊天。

住了一年後,我更知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這一年來,從沒見過他兩個身在台灣的兒子回家看看兩老。

即使是過年…

 

除了這一點外,他們真是好鄰居。

非常安靜也沒有煙、酒、麻將等會干擾人的嗜好。

有一回,當我在市場中買菜時,

發現有一位阿桑正瞅著我。

我也轉頭看她,過了幾秒我們才彼此確認對方就是自己的隔壁鄰居!

(當時才剛剛搬家,還不太記得彼此樣貌。)

打過招呼後,那位婆婆問我「原來你喜歡吃這個啊!?」

我點頭微笑,當時手中正挑選著「過貓」。

然後我們兩個就在菜攤子前討論起怎麼料理過貓這種野菜。

她喜歡用涼拌的,我則習慣用薑絲和豆豉爆炒。

 

隔幾天我出門時,竟然發現單車籃子中裝了一大把的過貓!

後來婆婆告訴我,她在老家附近有塊田地,

她都會依照時序種植各樣蔬菜。

有機、無農藥,她每天都要到田裡去務農一番。

這兩天剛好收成過貓,知道我喜歡就分我一把。

對於我這個喜歡吃青菜的人來說,

這種睦鄰的手段,ㄜ…我是說這種睦鄰的方式真是正中紅心!

很快地,我們兩家就開始有來有往了。

當我做了些點心或比較好玩的料理,

也會分一些讓隔壁兩位老人家嚐嚐。

你是不是要笑我快要變成OBS的心態或行為模式呢?

隨你笑吧~我喜歡這種感覺,人與人真心又簡單的互動。

雖然我還是有點害怕被老爺爺抓到而開始緬懷那位清華老二。

 

 

↑ 鄰居給的過貓,我簡單汆燙過淋上一點肉臊、醬油膏和烏醋,

清爽好吃!

 

遠房老太太的消逝,並沒有讓她的家人太過悲傷。

除了大夥都心裡有數之外,

也都顯露出了一份終於卸下重擔的感受。

平靜地面臨死別。

 

隔壁的婆婆用一把青菜開啟了兩家平實的情誼,

讓彼此都多了一個感覺踏實的芳鄰。

雖然未來還充滿許多未知變化,

至少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下回若又被老爺爺黏到,我就要展現我苦練略有小成的繞口令:

「清華大學的成功湖是成功大學成功湖的新竹分湖!」

說完,閃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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